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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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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
沈岳看著他那鴕鳥似的模樣,氣不打一處來,但到底是心疼著孩子挨了這麽一頓打,便不再苛責他,只是隔著被子拍了拍,起身出去了。

“見過沈莊主,不知沈公子是否在房內?”秦柳似緩緩走來,頭上的鳳釵依舊輕輕搖晃著。

“我與秦姑娘說說話吧,秦姑娘跑了半個雲水城到我青雲山莊,若是沈某不與秦姑娘寒暄幾句,倒顯得我們青雲山莊無禮了。”沈岳說著便往外走,顯然是不願讓秦柳似進房去。

秦柳似原本只是擔心沈林受他義父責罰,現在看來,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了。秦柳似還是有這點自知之明的,轉頭跟上了沈岳:“不知沈莊主想與我聊什麽?”

沈岳看了她一眼,加上之前看的許多眼,覺得這孩子一點也不像秦諾,想來是像母親多一些。“你一個人過來,你父親母親一定很擔心吧?”

爹爹應該擔心吧,不過秦柳似不想說這個,只道:“沈莊主多慮了,我母親早就去世了。”

沈岳一怔,寬大袖子中的手指微微顫抖,聲音卻還保持著平穩:“失禮了,你母親逝世,你父親很悲傷吧?”

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,但問出這句話,沈岳心中仍會作痛,秦諾是會為了別的女人流淚的。

秦柳似看著沈岳略微悲傷的神情,道:“沈莊主,我爹爹不是我父親呀,我父親也早就過世了的。”

沈岳眉頭一皺:“這是什麽意思?”

這個很難解釋呀,秦柳似想了想,說:“我現在的爹爹,應該是我叔叔才對,但是我出生之後,父母都不在了嘛,所以從小就養在爹爹膝下的。”

沈岳捋了一下這個關系,疑問更是加重了:“你是秦謙的女兒?秦桓安的親妹妹?”

“嗯。”秦柳似點點頭。

怎麽會這樣呢?沈岳記得,當年秦諾向老谷主坦白二人之事,老谷主不僅沒反對,還為他二人安排好了將來之事,說服秦諾的大哥秦謙將當時唯一的兒子秦桓安過繼到秦諾門下,為秦諾延續香火。

可是,為什麽秦柳似也到了秦諾門下?

“你說你父母都不在了,是怎麽回事?”

“我也不是很清楚,但是聽我爹爹說過一些,說是母親懷我的時候含秋谷內亂,祖父和父親都被殺了,是爹爹保護著母親和哥哥,後來又清理門戶,主持住了大局,但是母親受了驚嚇,又傷心過度,本來是生不下我的,但是母親那時一心要追隨父親到地下,便執意舍命將我生下,爹爹就把哥哥和我帶在身邊,就是這樣了。”秦柳似說話間,兩人已走到了廳上。

這麽幾句話,已足夠沈岳氣血翻湧,他竭力平穩氣息,追問:“那這麽多年,你爹爹沒有娶妻嗎?”

秦柳似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沈岳,說:“沒有,這麽多年,爹爹他,一直在找您。”

是嗎?沈岳不願相信,卻又不得不相信,比起他自己假想的那些秦諾變心娶妻,兒女繞膝的戲碼,秦柳似說的才更像他認識的那個秦諾。

他只是沒有辦法接受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,秦諾沒有出現的事實。

按照秦柳似的說話,秦諾當年沒有出現,只是因為他的身上也同樣背負著父兄的期待和幾條弱小的生命。

造化,實在是弄人。

沈岳沒了話,沈默半晌,忽然彎腰嘔出一大口血來,暗紅暗紅的。

秦柳似尖叫一聲:“沈莊主!沈莊主您怎麽樣?您沒事吧?”

沈岳緊緊地抓著秦柳似的手臂,捏得她生疼:“不要,不要聲張,叫沈嶠來。”

秦柳似忙點頭說知道了,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,然後跑出去叫人了。

沈嶠聽見人來喚的時候還沒想到是這場景,直至見了地上那一灘血和毫無血色的沈岳,才驚慌起來。他知道,他的師兄這些年不過是靠著重振青雲山莊這個念頭撐著,去歲秋日,雲哥兒失了武功,他那一口氣就去了一半,所以沈林才會覺得他的義父如同猛烈燃著的燭火一下小了,現下不知為何,但沈嶠能確定,他師兄另外半口氣終於是洩了。

這個獨自要強了十幾年的人,撐不住了。

沈嶠把沈岳送回房裏,擦幹凈血跡,診脈,下針,煎藥,有條不紊。這一套流程,在沈林前往曉霧繞的時候,就已經有過幾次了。

“不要,”沈岳看著沈嶠 ,聲音微弱,“不要讓雲哥兒知道······”

“我知道,師兄,您別說話了。”沈嶠聲音裏夾著哭腔,他之前都沒哭,可是這次,師兄的傷勢太重了。

“沒事的,你送雲哥兒上曉霧繞去,蕭巖答應我會照顧他,不然,就送回滄瀾,回老宅去。”

沈嶠不想答應他,只想哭:“師兄,您相信我,不會有事的,雲哥兒,雲哥兒還沒有成親,武功還沒有恢覆······”

是啊,還沒有成親,不知道雲哥兒最後會娶哪個女孩子做妻子?沈岳想著,眼皮緩緩閉上,暈過去了。

卻說沈林在自己房中蒙頭睡了過去,醒時覺得身上的傷並不痛得如何厲害,張望一下,只見信鴿站在窗臺上,老老實實地等著。

沈林懶得起身,便讓小廝去把鴿子腿上的紙條拿來,那是庭晣給潘金蓮換了名字,說叫梧桐樹。

梧桐樹,芭蕉樹,剛好能湊一對。沈林歡歡喜喜地把紙條一收,準備去跟秦柳似說。

可是還沒見到秦柳似,沈林就知道義父出事了,於是半路改道,慌慌忙忙朝義父房中去,到了卻見義父睡下了,師叔正收拾藥碗。

“師叔,”沈林壓低了聲音,:“義父怎麽了?”

沈嶠不想讓他知道,害怕被他看穿,便低著頭,裝作忙碌的樣子:“沒什麽,風寒罷了,歇幾日便好了。”

怎麽會呢?義父身體向來很好的,他從小到大就沒見義父病過,怎麽會上午還精神十足地教訓自己下午就病了呢?下午出什麽事了嗎?上午義父送他回房,後來,柳似姑娘來了······

沈林扭頭離開,找秦柳似去了。

“柳似姑娘,我義父怎麽了?”沈林一上來就問。

秦柳似是被沈嶠交代過不能將此事告訴沈林的,反問:“小沈先生沒同你說嗎?”

“說了,但是我不信義父是風寒,你今日見了我義父,一定知道是什麽情況,還是你同他說了什麽?”

秦柳似理解他著急,不計較他的冒犯,只道:“你信也好,不信也好,總之,小沈先生說的就是答案。”

沈林怎麽能接受這樣的說法?這顯然是在欺瞞他!他瞥了一眼秦柳似頭上的鳳釵,伸手道:“鳳釵不能送你,還我!”

秦柳似只覺不可思議,竟有人將禮物送出後要求返還?而且是在女孩子梳妝整齊的情況下要求人家脫簪,真是······

可是秦柳似尚且來不及反對,沈林又道:“秦姑娘留在青雲山莊也不合適,我派人護送你回含秋谷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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